白鲩书院坐落在朝学街。
即使是寸土寸金的帝都,白鲩书院依旧占了整整一条街。
可见其尊贵。
许宁一身朴素青衣袍,撑着油纸伞,格格不入的站在这繁华的朝学街上。
心情复杂。
这里和泥水巷仿佛两个世界。
足足数百辆马车,把朝学街堵的水泄不通,再加上今早的细雨,不少马儿不耐烦的踢着蹄子,泥水四溅。
贵家公子、**等到不耐烦的时候。
才会在仆役的精心服侍下,走下马车。
考生们皆披绮绣,佩戴白玉之环,佩剑与香囊,俨然如神人。
这一件白玉之环,或许就抵的上泥水巷所有人的财产。
仆役们自然紧随其后撑着油纸伞,生怕公子**淋到一滴雨水。
许宁独自走在街边,撑着油纸伞慢慢前进。
这些年,他在帝都已经看惯了这样的场景。
差距悬殊得可怕。
不仅仅是帝都,还有各地的世家都送来了公子**,以希冀拜入白鲩书院。
许宁突发奇想。
要是这个时候,至月教搞一场大爆炸,岂不是整个帝都后辈,都废了大半?
想了想,把自己逗笑了。
长长的街道上,兵甲林立,旌旗飘扬。
四处可见高手,至月教吃熊心豹子胆,敢来这里作乱?
片刻后,许宁抬头。
只见一棵巨大的柳树立在书院门口。
马车止于柳树前,不得寸进。
树顶,一位消瘦的中年男子站立,撑着雨伞,蓦然冷哼:
“所有来参加书院考核的学子,摒退仆役,书院不收无法自立者。”
“排好队后,依次递交身份证明,领取考证,从正门进去,自然有人带你们参加考核。”
随着这声令下。
考生们微微躁动,却不敢反驳。
过了许久,才慢慢排好队伍。
各色的油纸伞,十几个队伍依次排开。
许宁没有马车,步行前来,没有堵车,反而站在队伍靠前的位置。
此时回头,向后看看,见不到队伍尾端。
不由惊叹。
即使书院此次扩大招生,也只收三百人。
这来参加考核的,一眼望去,起码也有数千人了。
不愧是白鲩书院。
许宁前面还有几个人,这个时候他才发现。
前面报名的,也有一些没落世家子弟,穿着和自己差不多。
有几个连一阶炼气士都没入,一看便知,连最基础的下品道种也提供不起了。
这个时候,许宁倒不是那么扎眼。
“你好,这是我的身份证明。”许宁把卫花暝准备好户籍证明递了上去。
审核人员接过一看。
“阳临县子……八世孙?许宁?”
这是他见到的,最没落的家族了。
眼角抽抽,仔细打量了一番许宁。
普通青衣,家境贫寒,气度倒是不卑不亢,神情自然。
“咦?你小子气息虽然微弱,却也是一阶炼气士,比前几个没落家族人员好上一些,争取加入书院,早日重振家门。”
负责审核的人少见的鼓励了一句,把一块黑木牌递了过来。
许宁接过一看,龙飞凤舞的癸,三十六”几个字。
颔首道:“多谢指点。”
这番话引来了一些目光。
尤其是寒门子弟。
他们如此迫切想要加入白鲩书院,也是因为书院会给学子提供道种。
富贵子弟淡淡扫过一眼,便不再关注。
刚刚入一阶炼气士而已,不值得记住。
这处小小的骚动,很快就淹没在人群里。
许宁走进书院大门。
只见里面被分成十条小道,每条小道前插了个牌子,写着十天干,“甲、乙、丙、丁……”依次排开。
立刻有人把他引入癸字道。
许宁手指磨蹭着黑木牌。
跟着人群向里面走去。
排列整整齐齐的小屋子,和茅房差不多大小,只能勉强坐下一人。
一生一屋,绝无抄袭剽窃可能。
许宁唏嘘,任由考官搜身,发现没有夹带之后,走进考屋内。
他的考号是癸字三十六。
每排十二个屋子,他恰好坐在第三排第一个位置,能瞧见考官查验夹带。
放下木板,手腕撑着下巴,静静看着。
考生男女都有,自然考官分别检查。
考生们养尊处优,自然忿忿不平。
可惜在白鲩书院面前,外面的身份化作乌有。
只能一脸屈辱的张开双臂,视死如归的模样。
许宁看的直乐。
有些跃跃欲试。
不少考生见到这么位,一点不紧张,乐呵呵看戏的兄弟。
都恶狠狠的瞪了许宁一眼。
可惜许宁浑不在意。
夹带的考生也有,头发上,衣服夹层,靴子里的,都逃不过考官的眼睛。
直接被赶了出去,毫不留情。
许宁见考生排的队伍逐渐变短,也就懒得看。
撑着下巴,看向阴沉沉的天空。
胡思乱想。
突然一位佩戴璎珞的红衣少女,挡住了许宁的视线。
迟疑的问道:“你是……许宁?”
“嗯?”许宁连眨几次眼睛,他不记得这么位。
自己来到帝都三年多。
在林侍郎府被监禁了两年半。
逃出后化名刘铁柱,借卖货郎的身份,走街串巷。
什么时候见过她?
难道?
许宁心中一惊。
展露洁白的牙齿:“对不起,姑娘,你认错了。”
纯洁,无辜。
红衣少女疑惑的看了两眼,似乎也不确定,还想再问。
旁边考官重重咳嗽的一声。
“考场之内,不允许交头接耳,还请这位考生速速前去考位!”
红衣少女抿了抿嘴。
留恋的望了眼许宁。
记住许宁的位置,缓缓离开。
三通重重的锣声响起,考官开始分发测卷。
许宁皱眉思索,自己什么时候见过红衣少女。
可惜毫无思绪。
见到测卷已经放到了桌上,也只能暂时抛到脑后。
白鲩书院。
第一场考的就是“礼”。
包括祭祀、丧葬、军事、田猎、朝见、宴会和庆贺等等。
多是论述题,遇到什么情况该怎么办。
许宁头疼的揉了揉脑袋。
对于其他考生来说,这很简单,因为他们是世家子弟,从小学习,身体力行。
按平常要求作答便可。
可是对许宁来说,全靠这个月的死记硬背。
悲哀的沾了沾墨水。
“一、国之大事,在祀在戎,详述身为臣子,大祭之时,该当如何?”
“二、外臣朝见陛下,不识礼数,若汝为鸿胪寺官员,当告之,请细述?”
“……”
许宁深吸一口气。
编,硬编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