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衍进了衙门,一路来到一间房外。
房内有名儒雅中年男子,此时正愁眉苦脸。
他便是李衍的顶头上司,百户胡无极。
“找到线索了?”
见着年轻人过来,胡无极随口问道。
他知道之前李衍是去捉拿欢喜教了,或者说,如今整个锦衣卫都在做此事。
“禀大人,并无。”
李衍笑了一声,自顾自地搬了张凳子坐下,在胡无极神情变得难看前,又道:
“不过,我还有另一个办法,只是有点冒险。”
“唉,现在都什么时候了,说来听听。”
胡无极叹了口气,也不敢太过发脾气。
谁都知道,这年轻总旗护驾有功。
李衍看了周围之人一眼。
胡无极愣了一下,随即心领神会。
“你们都先出去。”
其余总旗不敢多言,纷纷离开。
李衍这才开口,笑道:“其实很简单,既然找不到他们,便让他们主动出来。”
胡无极翻了个白眼,“说得简单,欢喜教余孽又不是傻子,躲都来不及,为何要出来?”
李衍他倒了杯茶,润了下喉咙,
“大人觉得他们现在最想除掉的人,除了长公主,还有谁?”
胡无极愣了一下,“你?”
“不错。”
李衍微微点头,“上次我坏了欢喜教的好事,他们现在必定对我恨之入骨。”
“若是有人还躲在青州城内,也只有我才能够将他们引出来。”
“只要锦衣卫再对外宣传,我昨日又拿了一名欢喜教的人,对方一定忍不住。”
胡无极回过神来,神情古怪的看着这年轻人。
“你是说那采花贼?”
“不错,真亦假时假亦真。”
李衍点了点头,淡笑一声,“无论是正魔两道,名声都极为重要。”
“若那采花贼真是欢喜教的人,他们反倒是不会有什么想法,但现在并不是,他们指不定多么膈应。”
胡无极若有所思。
魔道也有魔道的坚持,就像一个人杀人不眨眼,你越说他狠他越得劲。
但你要问他眼睛干不干,他指定觉得你在羞辱他。
“只要我们再添油加醋一下,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忍。”
李衍将茶盏放下,看向胡无极。
后者一脸犹豫,“李衍,你知不知道,这种办法很作死?”
若是李衍是个普通总旗也就罢了。
但如今,对方是救下长公主的大功臣,说不定又被长公主赏识,这谁敢让他去冒险。
李衍呵呵一笑,“无妨,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,为长公主分忧是应该的。”
奖励太高,自己现在又隐藏了实力,没道理不去做。
然而这话却让胡无极肃然起敬。
这觉悟,怪不得能够平步青云,对方立功他一点也不羡慕。
......
云锦宫。
东方红翎身着宽松睡裙,绣着龙凤图案的红色肚兜高高鼓起,她懒惰地靠在椅子上,只穿了白袜的双足轻轻前后晃动。
听着朱雀的回报,双眸中渐渐有寒意出现。
“青州的锦衣卫,真是让朕失望,查了这么久了,区区几个老鼠都没找出来。”
“甚至于,之前还出了奸细的事情。”
“你去告诉那千户吴桂,若是办不好此事,朕让人摘了他的脑袋。”
“是!”朱雀点头应下。
护卫不当,内部又被渗透严重,导致陛下出事,满门抄斩都不为过。
如今对那吴桂,已经算是够仁慈的了。
“嗯,去吧。”
东方红翎疲惫地挥了挥手,这些手下人真是不让她省下。
见朱雀转身离去,她又心中一动,开口道:“对了,那家伙怎么样了?”
“嗯?”
朱雀愣了一下,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谁。
“禀陛下,李衍最近捉了个采花大盗,立了个小功劳。”
迟疑片刻,他又继续道:“另外就是,他还说了一句话,最近在锦衣卫内传的沸沸扬扬。”
闻言,东方红翎顿时凤目含煞,“他将之前的事情泄露出去了?”
皇室名声极为重要,她绝对不允许其他人知道,堂堂的大周长公主,居然和一名锦衣卫有了一夜之欢。
而且,这样会对她的处境极为不利。
朝堂之上,可不是所有人都忠心耿耿,想找麻烦的人多了。
朱雀连忙摇头,“这倒没有,李衍说的话是,为长公主分忧。”
“为朕分忧?他真是这么说的?”
东方红翎一愣,忽地想起了不久前青年那认真的神情,食指下意识地玩弄衣角,耳垂微红。
自己似乎以小人度君子之腹了。
“不错。”
朱雀点了点头,又将李衍以身为饵、引出欢喜教的计划说了出来。
东方红翎静静地听着,思绪复杂,心中忽地有了莫名的情绪。
这些年来,好听的话她听得太多了。
只是真正做事的,寥寥无几。
但这个李衍什么也不要,就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抓拿欢喜教的魔修,难不成真的只是让我出口恶气?
他不知道,这样很有可能会死吗?
说起来,上次护驾他应该也是抱着必死的的决心吧?
倒是我,一直把他当做只求荣华富贵之人,一次次说那种话,未免有些伤人了。
东方红翎略有后悔。
但很快她便回过神来,心中吐槽。
“奇怪,我居然对那家伙有了异样的感觉?总不至于是看上他的吧?”
“说起来,他除了皮囊还算不错,实力、才华一个都谈不上优点。”
“至于为我着想?哼,天底下忠心的人多了去了。”
“东方红翎,你真是饿了。”
念头转过,东方红翎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心绪,靠在椅上,随口道:
“既然如此,那就按李衍说的办吧,反正吴桂那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。”
朱雀点头应是,转身离开。
东方红翎这时却突然鬼使神差道:“等等!”
“陛下?”
朱雀转过头来,眼中满是征询。
我这是怎么了?最近怎么会频频失态?
东方红翎摇了摇头,迟疑片刻,试探道:“朱雀,你觉得朕应该赏赐李衍什么好?”
朱雀尴尬一笑,低声提醒道:“陛下,以属下对李衍的了解,他或许不需要赏赐。”
“朕就要给。”
东方红翎闻言秀眉微蹙,有些赌气道:“这样,便赐他飞鱼服一套,正阳刀一把。”
“是。”朱雀苦笑一声。
四周恢复寂静,东方红翎躺在软榻上,看着空荡荡的大殿上空,愣愣无言。
忠心的人很多,但好看又不图回报为她着想的人,确实不多。
谁叫咱是颜控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