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看王茹正在气头上。
陈野深吸一口气。
他握紧兜里的钥匙,这一关怎么都要过的。
晃了晃肩头,将书包背正,陈野低着头走过去。
正骂街的王茹看到一个瘦瘦弱弱的熟悉身影,不是她那倒霉二儿子还是谁?
当即冲过去,掐住陈野的耳朵。
破口大骂。
“小兔崽子!你去哪里了?咱家的门锁是谁撬开的?!敢把我和你哥锁外面,看我不打死你!”
说着,王茹一边拧着陈野的耳朵,一边一巴掌一巴掌的打在陈野脑袋上。
陈野顿觉头晕目眩。
天旋地转的有些站不住。
被掐住的耳朵根**辣的疼,一股股撕裂感传来,脑袋更是一下下的被拍打着。
街坊邻居纷纷停下手头的活看过来。
陈野局促的从兜里掏出钥匙,“我去考试了,这是钥匙...”
王茹一把夺过钥匙。
“好呀!还真是你让人把自己家门的锁给撬了!
老天爷啊!你看看怎么有这样的败家子!让别人撬自己家的锁,把他亲妈和亲哥锁在外面!
要是家里少了什么东西,看我不打死你!”
她哭闹着,另一只手因为拿着钥匙,倒是不能再打陈野了。
只不过耳朵还被她掐在手里,**辣的疼。
温热的液体顺着脖子滑落在宽松的短袖领口,陈野用手一抹,看到指尖的鲜红,眼前一白。
有大妈看不过去,语重心长的说:“小野今天中考,撬锁也是不得已,你快松开孩子吧。
他耳朵都被你扯流血了,明天还要考试呢。”
王茹瞪过去。
“有你什么事!你管好你自己家吧!流血?夏天流点血还败火了!”
大妈被怼的哑口无言,旁边的大爷给了她一个“你活该”的眼神。
陈野疼的眼眶红。
街坊邻居的眼神,耳朵的疼,亲哥哥的漠视,让他的心一抽一抽的,最后,眼前一黑。
扑通——
人跌在地上。
一百出头的斤数让王茹松开了手,低头看趴在地上的陈野,她抬脚踢了踢。
“给我起来!”
“装死呢?!有种你一直趴着别回家!”
见陈野还是没有反应,王茹眼里闪过慌乱,急忙对大儿子说:“宝宝,他不起来,咱们就回家!
我看他回不回家!”
说完,她急匆匆的拿起新钥匙,拉着陈宝进了单元门。
王茹和陈宝走后,大妈皱着眉头,低声道:“造孽啊!”
旁边的同伴对她说:“你可别管,你要是管了,指不定王茹怎么讹你呢!”
“可...”
大妈叹了一口气,摆摆手,起身回家,眼不见为净。
陈野就这么趴在地上,耳朵的血都凝固成血痂。
......
沈清欢下午去了父亲那边一趟。
她父亲最近因为城区规划招商的事情忙里忙外的,连带着母亲为了照顾父亲,也得跟着忙起来。
下午好不容易能见一面,她自然要去陪一陪父母。
骑着电动车,沈清欢和门岗大爷笑着点点头。
脑海中不知不觉想起了那个可怜巴巴的小男生,沈清欢心想陈野应该已经回到家了。
因为撬锁的事情怕是少不了被母亲一顿苛责。
沈清欢调转了车头,从能经过陈野家门口的小道走。
不到一分钟。
眼前出现一个趴在地上的人影,五六名老人站在树荫下指着那人影不知道在说什么。
而倒下去那人,黑色老旧的书包怎么看怎么熟悉。
她不由的骑快了一些。
随着视线清晰,她终于看清,地上趴着一动不动的,竟然是陈野!
沈清欢急忙把车骑过去,停好,小跑到陈野身边。
她想过经过陈野家的时候,会听到陈野母亲的责骂声。
也想过听到陈野的哭声。
可从来没想到过这种安静的景象。
那个可怜巴巴,明天还有一天考试的小男生,就这么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。
沈清欢漂亮的杏眼扫视一圈。
明明只是一个十八岁、刚刚高考完的毕业生,但被她这么一看,大爷大妈脸上有些不自然。
沈清欢皱眉,“谁家有伞?”
不清楚为什么晕倒的情况下是不能随便去动患者的身体的,只能创造环境。
沈清欢有这个常识。
一名大妈说:“我家就在他家对门,我家有伞,我去拿!”
“谢谢!”
沈清欢点头,一边用自己的包给陈野遮住头顶的夕阳残光,一边拿起手机,给120打电话。
大妈拿出了伞,打开。
沈清欢把伞放在陈野的头顶,她发现,陈野的耳朵上竟结着血痂。
好看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。
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
大爷大妈七嘴八舌的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。
沈清欢听完只觉得...荒诞!
真有这样的母亲?给大儿子买雪糕,害怕大儿子被热到,却能把小儿子的耳朵扯的撕裂,还打晕到外面不管?
她目光柔和的看着陈野,心里面涌起一股酸涩。
如果不是早上她刚刚好经过这里,陈野得多无助?
那时这个小男生应该是“穷途末路”了吧?
老小区都靠近医院,没多久,救护车急促的鸣笛声响起。
一直在家里关注着陈野的王茹看到救护车都停了过来。
着急了。
她扒着栏杆,冲沈清欢大喊:“救护车是你叫的啊!我们家可不出这份钱!”
闻言,沈清欢扭头瞥了王茹一眼,和医生介绍着情况。
等陈野被担架抬到车上,随车医生看看四周,“谁是家属!得有人跟车!”
无人回应。
沈清欢深吸一口气,“医生,我是他小姨,我来吧。”
医生点点头。
只要有人跟着就行。
救护车来的快,去的也快。
车上,医生简单翻看了一下陈野的眼皮,又给他吸了氧,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查。
“他这是中暑再加上考试消耗精力造成的昏厥,耳朵的伤口是被人扯的,我已经给他包扎了。
为了以防万一,到医院之后,还是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吧。”
“谢谢医生。”
沈清欢感谢道。
还没到医院,陈野就醒了,看着陌生的环境,以及眼前的俏脸。
他有些茫然。
“小姨?我这是在哪里?”
说着,陈野要挣扎着起来,耳朵根的撕裂疼的他倒吸一口冷气。
沈清欢急忙把他按住,“别动,在救护车上,你刚刚晕倒,先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再说。”
陈野一下子慌了。
结结巴巴的说:“小姨...我...我没钱...”
沈清欢盯着陈野那双局促不安的眼睛。
难以置信陈野第一反应竟是钱的事情,也是,陈野怎么可能不知道王茹不会给他付钱呢?
那可是一个救护车都来了,还嚷嚷着不给钱的冷血母亲。
沈清欢承认,她心疼陈野。
吸了吸小巧的琼鼻。
她轻摸陈野的脑袋,温柔的安慰说:
“没事,小姨有钱,咱们都检查一遍,小姨陪着你,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