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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云菲?还真是个美人名字。”谢砚自动忽略路君年后面那些话,“路侍中膝下有一子这件事我确有耳闻,没想到竟是当女子养了。”

路君年按着他的手一紧:“雨非的霏。”

“昔我往矣,杨柳依依。今我来思,雨雪霏霏。”谢砚抽了手,将药罐放回木桌上,用方帕擦净了手指,说:“路恒对亡妻还真是情真意切,忠贞不渝。”

云霏二字,云取自除却巫山不是云的云,霏取自雨雪霏霏的霏。确实如谢砚所说,父亲将对母亲的思念融入了他的名字中。

“敢直呼父亲的名讳,名字中又带有一个砚字,”路君年作势要从床上下来,被谢砚压了回去,“微臣眼拙,不知竟是太子殿下,多次以下犯上,还望太子殿下恕罪。”

总算让他找到了谢砚话语间的漏洞,将他的身份直接揭开。

“再乱动腿不想要了?”谢砚语气凉凉,隐隐有不快,“又不是在皇宫中,不必拘谨,只当我是来夜林泽狩猎的普通牧民便好。”

“是。”路君年安心地躺回了木床上。

此时已入秋,却还未到秋猎的时候,谢砚此时出宫,必然有隐情,不愿让人认出身份。

外间屋中的人终于睡醒,鼾声渐熄,揉着眼睛走到了路君年床边,直接坐在了地上,问:“砚哥,我们还要在这里停留多久?”

谢砚坐在床上,查看路君年腿上的伤势,头也没回,说:“他们想让夜林泽发生点事情,急的便是他们,我们现在有个现成的机会,让他们知道伏击我的下场。”

谢砚眼眸深邃,眼中像是燃着火光,他的手在路君年白皙的腿上流连,最后落在了右膝盖上,眼中闪过一抹精光,心中徒然升起一股邪念。

“砚公子。”腿被谢砚按疼了,路君年轻声唤了一声。

谢砚的手劲突然松了,随后在那块压红的肌肤上揉了揉,看向路君年的眼神也恢复如常,话却是对着旁边那人说的。

“译和,眼前这双断腿,不用白不用。”语气中没有犹豫,谢砚目光森冷,仿佛路君年的腿是一样可以用来交易的工具。

路君年心中一凛,你把握住谢砚的手腕,冷声道:“你要弄断我的腿?”

谢砚话里的意思非常明显,他想利用路君年吸引出某些人。

谢砚淡淡地看着他,微勾起唇说:“路云霏,你当真以为我听不出你话中的意思?想让我帮你主持公道,也要拿出点诚意。”

路君年瞬间白了脸。

常言道伴君如伴虎,路君年入世时间太短,两世加起来,与谢砚不过几次交谈,不知对方在何时已经听出了他话中的利用之嫌。

他对谢砚的印象,还停留在上一世他人口中那个纨绔不羁的放荡王爷上,即便是后来那个疯将军,也离他太过遥远而被他自动忽略,却不知谢砚能够当上太子,心思城府肯定不像表面看起来这般浅!

自以为聪明的套话,强逼着谢砚暴露身份,现在谢砚坐着,他还心安理得地躺在床上……

随便单拎一条出来,都够谢砚杀他百次了!

帝王家的人,怎可能是等闲之辈?

谢砚还按着他的腿,路君年就是想跪下赔礼道歉都不能,只能苍白着脸说:“微臣该死。”

“这么张脸死了还怪可惜的,路恒忠心为国,又固执着不肯续弦,我可不忍心让他绝后。”谢砚说话时带笑,路君年觉得他笑里藏刀。

还好,谢砚知道父亲是忠臣,必然不会太为难路家,至于怎么对他,他都只能咬咬牙接受。

“谢太子体恤。”路君年说。

“你放心,既然被我遇上了,自会给你一个说法,但前提是你得按照我说的做。”谢砚顿了顿,又补充一句,“放心,不会真的让你断腿的,只是让你好得慢一点。”

也许从一开始谢砚救他,目的就不单纯,路君年心想。

路君年垂眸:“谢太子。”

谢砚淡淡道:“叫砚哥。”

路君年想到自己比谢砚还大上两岁,咬了咬舌尖,说:“是,砚哥。”

皇室喜怒无常,他们说什么,那便是什么罢。

在那之后,谢砚便离开了。

谢砚不让他见到外人,路君年的吃喝都是由那名叫做钟译和的人服侍的,虽不如烟儿温柔体贴,但此情此景,也不能有更多埋怨。

第一日夜里,路君年已两日未出恭,实在憋得难受,便想起身到屋外放个水,谁知他刚一起身,床边的铃铛就响了,钟译和的鼾声瞬间止住,揉着眼睛走进来,问他有什么事。

路君年没注意到床边还有机关,想要做的事又让他羞于开口,他僵着脸摇头:“无事,不小心碰到了,你且歇着。”

钟译和没有谢砚那么精明,他点了点头就回去继续睡觉。

然而很快,又被铃声吵醒,再次到了路君年屋中。

路君年起身的动作一僵,颇为心虚地看向钟译和,说:“翻了个身。”

钟译和眯了眯眼,回去继续睡觉,第三次铃响的时候,终是忍不住生了怒意。

“你想趁夜偷偷逃走?你觉得你跑得掉?大晚上不睡觉瞎折腾什么!”

路君年抿了抿唇,面上一热,好在夜色深深,对方看不清他的面容,他轻咳一声,说:“我想出去放个水。”

钟译和显然是有点不相信他的话,但今日又确实没让路君年如厕过,他深思片刻,说:“我去问问砚哥。”说完转身就走了。

路君年坐起身,看着自己不能随意动弹的双腿,根本无法自行走动。

没一会儿,谢砚就进来了,手里还拿着一个酿酒的小坛子,一上一下地在手上抛着。

“译和跟我抱怨你打扰他休息。”谢砚似笑非笑地说,“他起床气很严重的,你也是,非得在这个时候。”

路君年虽然看不清他的脸,但能够想象得到谢砚脸上戏谑的表情,他面上红一阵白一阵的,说:“人有三急……我憋不住。”

谢砚淡笑了一声,随后说:“肯定是不能让你出去的,你就尿在这里面。”说完,把坛子递到路君年手边。

路君年接过,等了一会儿,见谢砚还没走,恼着说:“砚公子,你能,回避一下吗?”

黑暗中的谢砚挑了挑眉,满不在乎地说:“你害羞什么,之前帮你接腿的时候我又不是没看过,你的衣服也是我帮你换的。”

路君年抿着唇,闭着眼深呼吸,心里想着没什么大不了的,才慢慢睁开眼,说了句:“得罪了。”便细细簌簌地解腰带。

他故意解得很慢,想等谢砚不耐烦出门去,可对方却站着没动,还哼了一声,问:“一只手解着不方便,要帮忙吗?”

“不用。”路君年立马就解开了腰带,随后动作顿了下,确定谢砚是真的要看着他,才红着脸掏出东西。

夜深人静,四下无声,只有断断续续的水声撞在坛底的声音,就连两人的呼吸声都被掩盖住了。

活了两世,路君年都不曾有过这般尴尬的时刻,他能够感觉到谢砚落在他身上的炽烈目光,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,等好不容易收拾好,才飞快地穿好里袴。

“还抱着做什么,给我。”谢砚朝他伸手要坛子。

路君年怔了一下,抱着坛子的手指攥紧,说:“让译和来就行。”

这般污秽之物,他怎么敢让太子殿下拿着?

谢砚似有不耐,上前一步按在路君年手上:“他已经睡了,路云霏,我不像你想象的那么金贵,也不可能把坛子留在这里,万一你把它砸碎了扼腕自杀呢?那事情就变得更加麻烦了。”

谢砚说完就强行拿走了坛子,径直离开了。

路君年躺回床上,谢砚跟他想象中的很不一样。

党派之事,还是回去问问父亲好,他现在已经不能确定,喜怒无常的谢砚是不是他们最优的选择。

谢砚此时出宫,确有原因,但具体细节就不方便路君年知道了。

他们背着路君年在外商讨了很久,路君年听到屋外似乎有很多其他人的脚步声,他无意间还听到了马蹄声和车马行驶过草地的声音。

在木屋内修养数日,实在无趣得很,又过了几日,路君年终于能下地走走,钟译和始终跟在他身边,让他只能在屋内小范围移动。

“钟译和,可是城西钟家那位小公子?”路君年问道。

谢砚特意交代过钟译和不能告诉路君年太多信息,所以钟译和并没有回复他的话。

大元国京城中除了朝廷权贵,还有六家显赫的富商,其中一家就是经营酒水食楼的钟家。

路君年完成每日的课业后,曾无意间看到过烟儿搁置在院中的民间话本,话本中记录的就是京城中各户名人家的关系熟疏,那家公子跟别家公子一起出门斗鸡,谁家小姐今日见了谁家公子暗生情愫,这家的小厮跟那家的丫鬟有染……

话本中内容实虚参半,文笔诙谐有趣,当作繁重课业后的读物能消解烦闷,即便是整日没什么表情的路君年看了,也不自觉弯了眉眼。

他不仅没责怪烟儿,还让她多买些回来,就当了解民间风趣,也能通过这一页页的文字,窥探到他不曾接触的其他同龄人的生活。

于是,路君年对城中的有名少爷都略有耳闻,这其中就包括旁边这位钟家少爷,虽不识其人,但听到名字便能回想起话本上的相关琐事。

“路某听闻,你对城东阮家那位小姐情根深种。”路君年只走了十步便满头冷汗,停下来稍作休息。

他眼见着钟译和瞬间红了脸,接着暴怒道:“哪个杂碎尽嚼舌根!看我不打烂他的嘴!”

“吵什么?”谢砚正巧出现在门口,他瞥了瞥路君年的腿,没理会他们刚刚谈论的内容,只淡淡道:“消息传来了。”

钟译和瞬间变成一副认真严肃的模样,只路君年一人还被蒙在鼓里,不明白他们在谋划什么。

谢砚上前,手指抬起路君年的下巴左右瞧了瞧他的唇,已经恢复好了,又深深看向路君年的双眼,说:“路云霏,再过一个时辰,路家的人也会到夜林泽,我需要你演一场戏。”

路君年掩在袖口内的手微微攥紧,面上一副漠然的表情:“什么戏?”

谢砚缓缓开口,年仅十四的少年口中,说出了远超过他这个年龄应该能想到的计谋。

路君年抿唇,随后重重点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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