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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抬头望着刺眼的天花板,吊灯亮得我眼睛生疼。
我自嘲地哈哈大笑起来,吓得崔琴又往后退了退,我却一步步逼近她,指着她的鼻子怒喝——
“你要是敢去,我们就离婚!”
只有我自己知道,愤怒和绝望不是一时兴起,而是一天天积累起来的。
小侄女说得没错,我真得三十年如一日得把崔琴宠成公主。
她虽然没生过孩子,可每天都像在坐月子。
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家务活,没有做过一顿饭,洗脚水我打好,牙膏也是我挤好的。
她再大的脾气,再过分的要求,我也认,我也愿意包容。
哪怕是让我做了结扎,一辈子不能生育,我也愿意忍受。
只因为她嫁给我,照顾好她是我的责任,我希望她能快乐。
可是在别的男人面前,她像嘲讽一个乞丐一样笑我贫穷,把我的尊严狠狠踩在脚下。
我看向崔琴愣住的脸,突然发现,这一切早就该结束了。
捏起那杯还发热的红豆酒酿,我狠狠朝她身上一扔,转身就走了,只留给她一句话——
“别真得把我当傻子,你敢去,就离。”
接下来几天,崔琴像换了个人似的,开始对我主动好起来。
就连我加班回家没来得及做夜宵,也没有再发脾气怪我,反而给我煮了最喜欢的排骨玉米汤。
“老刘,春天到了,下周我想和好闺蜜婷婷,一起去大理玩几天。”
崔琴的眼神很真诚,不像是骗人的样子,可我不再相信她。
“真得是和婷婷去吗?真得是去大理吗?”
崔琴没有直接回答我,只顾着继续用勺子舀汤,连头也不抬,也没有看我一眼。
似乎是觉察到我的怀疑,她微微一顿,语气缓和下来,”老刘,我也有我的自由。”
她抬头直盯盯地看我,又盛来一碗热呼呼的汤,小心翼翼地放到我面前。
“我老了,也该出去玩玩享享福了,你要是想去,我们一起去。”
“可是周末人太多,我就想周一去玩。”
“你上你的班,我玩我的。”
她拍了拍我的肩膀,把那些中老年阿姨最爱的丝巾,全塞进了行李箱。
还不忘带上我给她买的生日礼物,一件几千块的真丝长裙。
崔琴觉察到我的目光,又当着我的面给她的老同事李婷婷打电话,”大妹子,约好了啊,下周一机场见。”
我默不作声地进了浴室,在抽水马桶的水箱里,拿出一个超级小的录音机。
戴上耳机,我一个人听了起来——
“宋大哥,我很想你。”
“宋大哥,你别着急,医院我都找好了。”
“下周咱们医院见,去完医院,咱们就去大理玩儿。”
“结婚这么多年,我还没度过蜜月了,你陪我过一个吧。”
我忍着怒气,深呼一口气,打开了浴室柜子打算拿沐浴露,却看到柜子里摆着一个大红色的礼品盒。
我打开一看,是一个价值几千块的剃须刀。
里面还有张卡片,上面写着——
【两情若是长久时,又岂在朝朝暮暮】
我最讨厌红色,日常只用最老土的手动剃须刀,这根本不像是要送给我的。
那么是给谁的,答案不言而喻。
他们约好一起去医院取卵,在一起去大理,独留我一个孤寡老人守空房。
我想起这么多年,崔琴没有给我准备一个礼物,她说她自己就是上天赐给我最重要的宝贝。
我不由自主地想,这场婚姻,是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,也是我最大的错误。
所以,我又拿出了许久不用的摄像机,又打了个电话给当年被偷钱的宋卓文家邻居大虎。
崔琴,我给过你机会了。
我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