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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心里充满酸涩,却看见儿子的包落在了沙发上。
想起刚刚提到的餐馆便在楼下不远,我害怕儿子没钱结账,急忙穿鞋给她送去。
我找到了那家餐厅,正准备进去,却看到了玻璃窗背后的场景。
儿子、儿媳、我的妻子。
还有,我妻子的初恋。
四个人其乐融融地谈笑着,仿佛她们才是一家人。
我强忍着怒意走了过去,将包递给儿子。
“你包没拿,我怕你没钱结账。”
儿子却将两只手在胸前交叉着,“你不是不来?”
我听见他这样的话语,收起包准备离开。
却又听见儿子冷哼一声,“还想把包带走,以为这样我就没钱结账了?”
“现在大家都用手机支付了,你也快学学这些吧。”
我确实不知道手机还能支付,被时代抛弃的感觉萦绕在我的全身。
我僵在原地,许云高却出来打圆场,“小浩,不要这样说你爸爸。今天我来付,你快坐下来吃吧。”
儿媳跟着帮腔,“是啊爸,你多少坐下来吃点。”
儿子却不打算这样放过我,“爸,你学学人家许叔,你看看你穿的,再看看人家。”
许云高穿的是手工缝制的衣服,每一处都贴身,我却穿的只是宽松的老头汗衫加上长裤。
许云高的手匀称,我的却因为常年写字,老茧压得手变了形。
“我不饿。”落下这句,我将包扔给儿子便快步走出了餐厅。
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,过去的四十年,我一直是附庸品。
我是林冰青的丈夫,是杨浩的爸爸。
却从来不是桑成松。
我一直在扮演着角色,却忘记了我自己。
林冰青开了家麻将馆。
我和林冰青保持沉默一直到了她店开业的前一天。
我在学习智能机的用法,林冰青不知道什么时候晃悠到了我的身边。
“成松,我开店了。”她递给我一张卡,“开店以后的利润都会在这张卡上。”
林冰青将我的工资卡还给我。
“成松,我向你保证,以后绝对不干这样的事了。你的卡就交给你自己保管。”
“只是麻将馆人烟流动太杂,你还是别来的好。”
我望向林冰青的眼睛,试图从中寻找一片真心,却只能看见她浑浊的眼白。
林冰青开店之后,白天家里只剩我一人。
房门被敲响,儿媳出现在门口。
她提了一些牛奶水果,“爸,昨天杨浩那么说是她不对,我已经骂过她了。”
“今天我带您去逛逛街,买新衣服然后去妈妈的麻将馆看看,怎么样?”
不愿辜负儿媳一片孝心,我答应了下来。
儿媳将我放在了麻将馆门口,“爸你进去吧,爸看见你这样绝对双眼放光。”
我知道她是想给我和林冰青留空间,我笑着点了点头,儿媳便开车走了。
走在街上我才发现,这些年埋头书本教书育人,很久我都没有自己出来看看了。
“老板娘真漂亮!”
我听见里面传来冗杂的声音。
老板娘......?
大约猜到是林冰青,我加快了脚步,却听见同样声音又喊了一声,
“老板——好久不见又变帅了!”
我停住走过去的脚步,看来不是林冰青。
可我一偏头,在门口,看到了熟悉的人影。
许云高夹着烟,和客人们熟练地交谈着。
他们好像是熟识,一言一行都并不生怯,就像已经认识了多年的老友。
我突然听见了那个和我朝夕相处的声音,“那是。老板帅,我脸上也有光,以后一定要常来麻将馆坐坐,咱们都是多年的老麻友了。”
“您还好吗?”声音从我耳侧传来,路过的行人担忧地望着我。
我现在的状态一定很糟,我拜托她将我扶到空教室休息。
老板和老板娘......
这就是林冰青不让我来麻将馆的原因吗?
许云高又在外面当了林冰青多少年的丈夫。
她们在我看不到的地方,是多幸福的一对璧人啊。
我看向今天为了来学校专门买的衣服,只觉得自己可笑。
我没有去找林冰青,自己一个人第一次成功用手机导航回到了家。
我在客厅等到半夜,才听到林冰青回来的声音。
她看见我还没睡,皱起眉,“成松,怎么还不睡。明天我还想吃你做的早饭。”
“怎么那么晚才回来?”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。
“麻将馆太火爆了,大家都打上了头。一切都是为了赚钱嘛!”
林冰青在我面前站定,我又闻到了之前卷烟的气息。
我闭上眼睛,不愿再看她,“林冰青,我们离婚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