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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嗬、嗬……嗬…”昏暗的小屋中,一个浑身血污的男子趴在地上,气若游丝,好像马上就会断气。

站在一旁的是个身材娇小的男人,乍看之下长相秀美清纯,细看却是一双眼睛让人感觉阴森森的,他一边悠悠地摇着手中团扇,一遍用欣赏佳作似的目光静静地看着地上的“东西”。

“褚轻远,你还是这么倔…你活着无亲无故,落到这般境地都是你活该,怎么还强撑着不肯死呢?你去死啊…”站着的男人轻轻地呢喃,好像自言自语,不带一丝情感,若不是看向褚轻远的眼神充斥着疯狂和恨意,谁会觉得他不正常呢。

褚轻远已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。昨日他毒发,痛苦难捱之际想与沈鹊同归于尽,突然爆发一股力气掐住沈鹊的脖子,差点就要让沈鹊断气,可惜他的好丈夫何寿覃冲过来救下了沈鹊,他自己被一巴掌扇到耳鸣流血,又被一脚踹伤胸口,再没办法起来。他现在还撑着一口气,是因为昨日何寿覃打了他之后,和沈鹊一起咒骂他咒骂褚家,他用微弱的听力居然从这对贱人口中听到他嫁到何家就是个阴谋、褚家这两年满门惨死也都是人为而非意外!他震惊,他困惑,他恨,他不知道褚家做错了什么,但他想给亲人报仇想给自己报仇。

可是褚轻远真的快死了,他从进入何家的第一天起就被沈鹊下毒,身体早被毒毁了,何寿覃的毒打也直接让他倒地不起了,他好像没办法报仇了,他不甘心、不甘心……褚轻远的眼神越来越溃散,迷蒙之中他看见房门被踹开,有人进来,看身形应该是何寿覃,越走越近,然后拥住一直站在旁边的沈鹊,沈鹊转头,大概是与何寿覃说话。

说了什么,他听不见,现在…也看不见了。

“若有来世…”他想,他要让他们下跪。

......

褚轻远是被一阵雷声轰鸣惊醒的。

躺在床上的人突然睁眼,直挺挺的坐起来,把刚进门的小丫鬟吓了一跳。

褚轻远的头很疼,像要裂开了一样,但他越来越清醒,他渐渐清晰的视线中出现了一抹微光。

朱砂是个胆子大的,今夜雷声太响,知道自家公子有些害怕打雷,虽然公子已经睡下了,但还是来看看。她一踏进卧房,黑暗中正好见到她家公子床上猛地坐起来一个人影,吓得差点叫出来,立马反应过来那影子就是公子,才舒了口气放心走近床。

褚轻远一动不动地坐着,用异样的目光望向举着烛台慢慢靠近的人。

朱砂觉得褚轻远是被雷声吓醒了。她在帷帐外轻声探问:“哥儿口渴了么?外头温着茶呢,朱砂去取来?”朱砂一双眼睛生得很灵动,一眨不眨地看着人时分外可爱,褚轻远听到熟悉的声音看着那张充满关切的脸禁不住眼眶一热。

“朱砂…”褚轻远压抑着哽咽,“你、把灯点上。”自己伸手拨开了帷帐。

朱砂一听,立刻去点灯,屋内明亮起来。她回头一瞧,褚轻远已经走到梳妆台旁正在对着镜子摸自己的脸。“哥儿,夜里凉,披件衣服可好?”朱砂见褚轻远不反对,就给他披上小披风。

褚轻远天生面无表情冷清寡淡,一会儿的功夫他对现在的情况差不多明了,心里还很激动,表面上已经看不出问题了。他任由朱砂给他披上小披风,面前的镜子里照出了朱砂微微侧首的模样,脑子里想的是前世刚嫁进何家不久被何寿覃虐待时朱砂死命护着他,却被沈鹊叫人打断手臂双腿还划伤脸后拖走,从此再也没回来褚轻远身边。

褚轻远离开镜子前,脑海中朱砂浑身是血被拖走的情景挥之不去。“我有些闷,出去走走,灯就亮着。你去好好休息吧。”褚轻远嘱咐完就径直出门,他还是想哭,不能被朱砂看见。

朱砂觉得公子不太对劲,又说不上来。“公子居然对我说了这么长的话?”朱砂胡思乱想,缠了缠头发丝,就到外间睡下了。

褚轻远在廊上漫无目的地游荡,他在想这一切是不是真的。“这是,老天爷看不过去让我重新生活吗?既然重来一次,总得对得起份机缘…”褚轻远想了许多许多,后半夜回房倒是很容易就入睡了。

清早上,下人们安静有序地开始自己的工作,主院和庭院里昨夜被风雨摧折的花木很快被清理干净,起身晚的少主人的院子还没能进去打扫。

朱砂估摸着到了公子起身的时候,让青果去取早餐,自己打水来伺候公子梳洗。褚轻远许久没能睡个好觉,起来是神清气爽,即使面无表情,丫鬟们也感觉出他心情很好。他吃了早餐就往主院去。朱砂青果跟在后面互相交换了个眼神:很少见公子走得这样快呢,今日没有急事吧?

褚家是京都百年世家,历代人丁稀少,现任褚家家主是褚轻远大伯褚瑾义,和妻子俞氏感情很好,儿女俱全,长女褚轻岚,儿子褚轻寒。褚轻远父亲是褚瑾义唯一的兄弟。褚家家风严,很重视夫妻之情和对晚辈的教导,褚家男子除非特殊情况,是不能纳妾的。褚轻远的父亲和爹爹很早就去世,当年夫夫二人经商出海时遭遇了意外。

褚轻远踏进素水院,看见大伯母和堂姐褚轻岚在说笑。“见过伯母。堂姐早。”褚轻远暗中狠掐了自己一把,使自己语气正常平淡地跟亲人问好。褚轻远一直被伯父伯母做亲生儿子一样养大的,没受过什么委屈。前世伯父因病早逝,褚家家道中落,他嫁到何家后不久,堂姐又因难产去世,伯母伤心过度一病不起,可惜他被关在何家,致死未能再见伯母堂姐。如今算是故人重逢,难免想要落泪,好在昨夜已经在无人处彻底哭过一场,当下还能平复。

俞氏招招手让侄儿坐下,褚轻远就在堂姐旁边坐着了,视线在堂姐身上多停留了一小会儿。

褚轻岚是位比较奇特的大家闺秀,文采平平也不会武功,琴棋书画样样不沾,但是算术又快又准,自小就喜欢抱算盘跟着账房先生,褚家对孩子是没有过分拘束的,这也是褚轻远大伯入朝、父亲从商的原因。

褚家三姐弟感情都很深,前世褚轻岚被礼部侍郎李家大公子热情追求打动,低嫁到李家,谁知第二年就香消玉殒。从前世何沈两人的咒骂中,他知道了姐姐的死因有蹊跷,那个姓李的也不是好东西。这次一定要照顾好姐姐,让李家付出代价!

几息内褚轻远的脑中闪过许多想法,褚轻岚自是不知,她没指望这个木头弟弟能再开口说几句话,直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对方。褚轻远接过一看,是一张请柬。

俞氏是个十分温柔的女子,永远都细声细语。她轻笑着对两个孩子说:“快要入夏了,漪澜小筑那边的牡丹开得美,池里边睡莲也正好开了,杨家大夫人办了个赏花会,听说邀请了几乎京都所有官员权贵家的小姐和哥儿去赏玩,送到家里的两张请柬是写明给你们姐弟俩。轻岚,轻远?”

“嗯,反正最近闲着也是闲着,去玩一玩挺好,睡莲也就漪澜池里的长得好,京都几个花市的睡莲都没什看头。”褚轻岚爽快答应。她不常参加这种聚会,毕竟看那些女子哥儿比美真的没有看账本或是逛铺子有趣,但请柬写明了,那就去呗,即使她不喜杨家做派也懒得在这些小事上掰扯。

褚轻远也点头。

俞氏道:“这样很好。明早你们就一起吧。衣裳首饰正巧前几天订了新的,今儿下午能到。准备准备去书院吧。”她见女儿风风火火地快步走着,侄儿跟在后面,看起来不紧不慢但一直和前头的人保持小半步距离,不禁笑着摇头,真是有趣的两个孩子。

同一时间的五味楼顶阁中,俊美非凡的红衣男子似笑非笑,语气轻柔暧昧,话中意思却是讥讽:“花会啊,请了整个京都,贵妃最近又没吃药?奚家不是和杨家闹得正欢呢么,你还上赶着到杨家人面前丢人现眼。”一双狭长深邃的凤眸斜斜一瞥,勾人摄魂。不过被瞥的对象正在傻笑,没注意到。

一脸荡漾的正是奚家庶出小少爷奚尧,“不一定是贵妃,说不定是四皇子为自己的终身大事着急呢?去看看又不要钱,能看到全京都未出嫁的小姐和哥儿的机会可太少了,说不定就看中了心上人呢。过了这村没这店,悄悄看几眼不犯法,去不去去不去?”

“不去。”红衣人温柔地果断拒绝。只是心里是另一番想法:当然要去,我心上人就在那儿呢。上辈子就忍着没去成,这次再不去我家远儿又要被骗了!

褚轻岚和褚轻远都是上学的。

夏朝有男人、女人和哥儿,哥儿是男子外表但可以怀孕生子。哥儿比女子更容易怀孕,生下来的孩子也都比较优秀。夏朝民风还算开放,对哥儿与女子的限制基本一样,不能上朝堂进军营,但是上学、经商、从医都可以。对哥儿的审美标准也和女子差不多。哥儿出生即可辨别,身上都有一颗红痣,红痣的位置可能在额头、颈项、手腕。红痣越红、位置越高,表示这位哥儿体质越好,越能诞下优秀的孩子。一位红痣在额头上且颜色正红鲜艳的哥儿,不管什么出身地位,一定是权贵世勋家族争相求娶的对象。

全京都请柬、漪澜小筑赏花会,正和前世自己十五岁时的记忆一样,褚轻远一脸冷淡,轻盈地踏上马车,藏在衣袖中的双手紧握,他想:明天也和之前差不多吧,这次该让他们好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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