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

一旁的士子们却都微微皱眉，如此贬低自己皇弟，难道不是更令大梁颜面扫地？

很难想象这是兄弟间说的话，更像是不共戴天、你死我活的仇冦。

秦老斜睨了一眼一旁的林寒，得知他是大梁质子，而这位衣冠楚楚、言辞咄的就是他的皇兄，心中已有判断。

各朝各代，兄弟征伐，争权夺利，事出平常。

当今大夏朝堂五位皇子不也表面互称兄弟，暗地里却互相捅刀子，巴不得致对方于死地。

但像这样在外人面前公然口出恶言的却没有。

“小兄弟，你兄长既然这么说，你不如提诗自证，也让老朽能再睹上好佳作。”

林寒看了一眼林宇，心中却有了更好的主意。

既然林宇巴不得毁了他名声，那他就用这个方式让林宇直接社死。

林寒环视全场后，眼神看向林宇：“既然秦老要求，那我就将我兄弟二人作题涂鸦一首，如何？”

秦老颔首：“如此甚好，正能看出你是否有感而发。”

林寒向前踏出了半步，目视着人群中的兄长“林宇”沉声道：“煮豆燃豆萁......”

第二步。

“豆在釜中泣......”

在秦老逐渐惊异的眼神中，缓缓踏出了第三步。

“本是同根生......”负手吟诵中，林寒已走出第四步，到了林宇近前，林宇在他的注视下，一脸尴尬。

第五步，林寒突然向前，轻轻握住了林宇的手，眼神如凄似诉，心痛开口：“相煎......何太急。”

语气中有些哽咽，像极了一个被手足背叛之人。

林寒这奥斯卡级别的演技，自己都不禁佩服自己。

在场的人听到他最后一句“相煎何太急”时，无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。

如此感人至深的诗句，又岂能不让人动容？

士子、围观的百姓中不少人都发出了轻轻的啜泣声。

秦老浑浊的眼中也泛起泪光，心中涌出酸楚，回想自己中第入仕以来，不争气的弟弟屡屡找自己讨要利益时的各种威胁......

他读了一辈子圣贤书，又岂肯因私废公，现在兄弟老死不相往来，是他一生中最恨之事，孝悌之事不能尽心，仁义何在？

此时，周围哪怕不懂诗词的百姓，心中都涌出一股痛楚。

当即有性粗的汉子在人群中叫道：“他妈的，你看看你弟弟是怎么对你的！你还这么说他，真是畜生不如！”

发生的是个屠户，手上拎着杀猪刀就过来了，周围负责治安的衙役赶紧把他喝开，但却也没为难，想是也支持这样的义举。

“要不是老子当差，老子也上前去给这狼心狗肺的哥哥一刀。”

鸿胪寺旁稍有学问的士子们反复体会着林寒的这几句诗，越念越有味道。

“煮豆燃豆萁，豆在釜中泣......他是将兄弟比喻成一枝所生，豆萁即使要毁伤、燃烧自己，也要将豆子在锅中煮熟，知道此事的兄弟暗自神伤......”

“本是同根生，相煎何太急......自古为了权利，父子反目，兄弟相残的事层出不穷，想我辈乃懂礼知义之人，却屡屡行此禽兽不如之事，真是惭愧！”

“想那禽兽还有舐犊情深之谊！”

士子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林宇，眼神是毫不掩饰的鄙夷，明显就是将他当成猪狗不如、为了权利对兄弟不利的衣冠禽兽。

林宇又羞又怒，留也不是，走也不是，看着自己皇帝“万分委屈”的眼神，竟真觉得自己刚才那番做法，有点禽兽不如。

但很快他把突然出现的良知压了下去，双目中满是怨恨。

秦老犹如着魔一样，嘴里反复咀嚼着两句话：“本是同根生，相煎何太急......”

突然，他老迈的躯体一个箭步来到林寒面前，眼神怔怔地望着林寒：“你......你......”

“你不是人！”

秦老这句晴天霹雳般的话，让在场百姓、武官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，有些侍卫已然手扶佩刀，随时准备出鞘。

但没想到，秦老的下一句话，音调都变得尖锐了许多：“你是仙！”

“你是诗仙！”

此话一出，一众士子都惊掉了下巴。

秦老贵为太子太傅，位居三公之列，竟会给林寒如此惊为天人的评价？

但这可是天下士子之经师夫子，秦老所说！

顿时让在场士子还有文官对林寒的诗词更加佩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