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棉城,一座南方的滨海小县城。

那时夕阳煮海,晚霞映红了天空,远处的城镇简朴的屋舍散发着旧时的烟火气。大巴车一路向南,慢慢走进家的怀抱。

范盛满依旧穿着素色道袍,倚在窗口看着外面的风景。

已经四年没回过家,范盛满心里格外激动,轻抚着那鼓鼓囊囊的包裹。范盛满不禁心想,爸妈看到我修道有成,一定会格外欣喜的吧?

应该吧......

今天老范家双喜临门,大儿子范虞衡带漂亮的女朋友见家长,小儿子范盛满外出四年终于回家。

只是此时餐桌上的气氛有些古怪。

“爸妈,你们看,这是我在龙虎山授的箓,算是真正的道士了。”

“授箓之后就能得天庭仙官职位,我的职位是北极驱邪院右判官兼南昌上宫受炼典者同管干驱邪院事,从九品衔。虽然是最低的,等我将来斩妖除魔积攒功绩,官位还能往上升。”

“还有这些,是传度时候送的法器,天蓬尺、北极驱邪院的法印、拷鬼棒、朝简、令牌.....”

“对了,还有这个,大法师给我的结业评语,是优秀哦!”

“我是班上第一个筑基的,道武也是最厉害的,修为也是最高的,将来也是最有希望结丹的.....等我将来飞升,一定带全家一起成仙。”

范盛满还在兴奋地畅谈理想和未来,丝毫没注意到其他四人那古怪的脸色。

范虞衡面无表情,桌底下的手轻轻地握住女朋友的手背以示安抚。

何书曦,也就是范盛满未来嫂子。此时脸色煞白地看着范盛满,只感觉面前坐了一个步入邪教的狂热份子。

范盛满的老妈此时都快哭了,老父亲桌下的手掐着大腿。因为太用力,手指已经捏得发白,气得脸都绿了。

父亲咬牙切齿地问道:“阿满啊,你还记得当初为什么送你去道学院吧?”

范盛满脸上笑眯眯,露出一个我懂的眼神,伸手掏出一张本科毕业证。

“当当当~,四年制本科证书,国家认证,童叟无欺。”

“其实这玩意已经没啥用了,毕竟,我可是要修炼成仙的男人,哈哈哈哈~”

范盛满看了眼,旁边的何书曦,脸色似乎不太好看。

哎呀,我咋把她给忘了。

“都是自家人,我将来也会带嫂子一起飞升上天的。”

范盛满真诚地说道,说完何书曦脸色大变,眼眶更是泛起激动的泪水。

父亲那沙钵大的拳头放上桌子,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你再好好想想,当初我们是怎么说的?”

范盛满愣了一下,歪着头回想起四年前那个夜晚。

话说那年高考,范盛满没考好,离本科线还差两分,基本无缘本科学校。

两分之差换谁都得吐血,如果没有本科院校降分录取,那范盛满就只能找一个技校读书了。

就在范盛满愁苦之际,范盛满的父亲发现了道教学院的存在。

这些学院看着“不正经”,但都是国家教育部认证,而且还能发放大专、本科、研究生,乃至硕士和博士学历证书。

这些学院基本都是内部招生,学生都是道教内部人士推荐的。

因为范盛满的爷爷当年曾经救过北山观的老道士,如果能通过这个关系得到推荐,那也算是曲线救国了。

就为这事,家里召开了紧急会议。

首先提出反对的是范母,自己十月怀胎,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,如今居然要去出家当道士,绝对不行。

不就是读技校吗?将来再考个成人大专、成人本科就好了。条件差点无所谓,找个稳定点的工作就好了。

当道士绝对不行,她还等着抱孙子呢。

而范盛满的哥哥范虞衡表示,无所谓,他会出手。

范虞衡,外号范赢家。

985高校的学霸,九年义务教育之后的学费没跟家里拿过一分钱,全靠奖学金。

还未毕业就已经开始创业,身边还有个校花女友对他体贴入微。走哪都有迷弟迷妹,妥妥的都市爽文男主角。

小号养废了无所谓,哪怕是一手拉着个拖油瓶,我也能带着这个家在首都二环买房。

嗯,以上这句是他原话。

最终,还是范父一锤定音。

这道教学院还是值得去读的,因为那本四年制本科证得拿到手。

现在社会竞争激烈,而且学历贬值得厉害。

以前大学生是终点,现在大学生是起点,恰恰是因为如此,本科证书才必须拿到手。

虽然连**都说成人本科和全日制是一样有效的,但实际上呢?

哪怕是**部门要入编制,人家也会说“对不起,我们要的是全日制本科”。

要是往上爬,你连本科证书都没有,如何跟那些不断涌现的研究生、硕士、博士们竞争?

学历不能代表一切,但能卡死你大部分上升空间,这就是现实。

至于说出家当道士,等毕业了再还俗不就好了,人家还能抓着不让走?

再然后,范盛满的爷爷带着范盛满去拜师。

老道士很爽快的答应了,主要他大限将至,也需要有个继承人。

拜师之后范盛满只在北山观待了几天,之后便去了龙虎山道学院修炼。

这么回味了一下,范盛满慢慢回过神来了。

范父问道:“你打算什么时候还俗,让你哥给你安排个岗位。”

范盛满侧过头不敢看父亲的眼神,但还是坚定的说道:“我是正一道士,不用还俗,而且我也不打算去上班。”

“我师傅给我留了个道观,我要去继承起来。”

范父气得拍桌而起,指着范盛满大骂。

“岂有此理,你还真想当道士啊!”

“还成仙,有神仙吗?你现在叫一个下来我瞧瞧。”

“明天就去把你头上那撮鸟毛给剪了,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,赶紧给丢了!”

范盛满捂着脑袋喊道:“不行,这不是鸟毛,这是发髻,我留了四年呐!”

范父恨铁不成钢地说道:“我真是生块叉烧都好过生你啊!”

“这孩子,怎么就走歪了....”:范母掩面哭泣,范虞衡和何书曦便在一旁安慰。

范盛满预感大事不妙,悄悄把桌上的宝贝都给装回袋子里。

这小动作自然逃不过范父的法眼,双目一瞪,呵斥道:“别动,给我放着!”

开玩笑,这些东西要是落在父亲手里,范盛满哭都没地方哭去。

包裹一卷,一桌东西全都收走。

范父抄起桌上的筷子朝范盛满扔过去,眼看要动起手,哭哭啼啼的范母赶紧拦着。

再一转眼,范盛满已经带着东西趁机开溜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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