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江风云

第二天，阿鬼来到了洪福建筑公司，领取五人小组的报酬。

“这是文哥给你们的，”

丁辉把两个牛皮纸袋推到阿鬼的面前：“阿麦他们30万，你和阿林35万！”

八十年代的香江，多数市民的年收入在2-5万，阿麦和阿信也在这个区间；阿鬼的理发店被租金吃掉了太多利润，年收入在5-7万；而五人小组目前收入最高的肥仔和高林，年收入也就是7-8万。

故而这笔报酬确实不菲，能顶得上他们五六年的收入了。

但对于字头大佬来说，这点钱算不上什么。

毕竟就连名下只有一家早茶店和洪福建筑几个点股份的天林叔，也能靠着自己的辈分，从黄文那里要到500万，而五人小组的报酬加起来也才220万。

“多谢，我替兄弟们向文哥说声……”

“唔用啦，”

丁辉伸手制止了阿鬼，笑着聊起了往事：

“阿鬼，仲记得咱们以前出来做事，做完事只会去蹦恰恰、冲冲凉……有个叔父辈倒是豪爽，可惜死佐了，做完事每人派一包粉嘅！但给我又用不着吖，丢！”

六十年代是香江字头的黄金时代，偏门生意非常繁荣。

因为当时的警队很腐败，在吕乐为首的“四大探长”带领下，与字头狼狈为奸，甚至可以说当时的警队就是香江最大的字头。

七十年代廉署成立，对警队的腐败分子进行了清洗，四大探长逃离香江；而字头也受到了沉重的打击，所以丁辉和阿鬼年轻时的收入远没有现在高：

“现在的字头不一样，奖赏很豪爽，但是奖罚也分明！”

丁辉转过头，挥手让跟班离开自己的办公室，然后对阿鬼沉声道：

“有件事，文哥不知的，只有你同我知的……”

“咩事？”

“是阿嫂的事……她和阿信有一腿。”

搞大嫂，是江湖大忌，因为江湖人最重面子，没面子就没生意。

福义洪虽然是号码帮的附庸，但比较讲洪会规矩：按照洪会三十六誓，搞大嫂是要被五雷诛灭，死在万刀之下的！

故而阿鬼面色凝重，对丁辉语气严肃地问道：“边个讲嘅？”

“你去问阿信。”

丁辉没有供出是谁告了阿信的密。

阿鬼点了点头，起身朝办公室外走去，而丁辉朝他问道：“如果阿信说有呢？”

“……我会做事。”

“那就是说，唔会再见到他？”

“一定。”

离开洪福建筑公司后，阿鬼先找到肥仔，把肥仔的那份钱交给他；然后要他为自己准备一把枪，并且告诉他，晚上自己要找阿信谈话。

准备一把枪……找阿信谈话……

肥仔觉得不对劲，在阿鬼离开后，赶忙打电话给高林。

因为阿鬼帮忙搞定了大只鼠，高林从千乐门的老板那里领到了5万块的奖金；高林用这笔钱加积蓄，买了两台几个月前刚上市的手提电话，自己一台、送给阿鬼一台，肥仔也跟着用积蓄买了一台。

由于手提电话很贵，能用得起的多是有钱大哥，所以又名“大哥大”。

“……你讲清一点，这东西信号不好……好，我知了，”

挂掉大哥大后，高林叹了口气，对旁边开车的阿麦吩咐道：

“阿麦，掉头吧，我们去阿鬼的店里揾他。”

十几分钟后，阿鬼理发店附近的一家便利店，高林、阿麦和肥仔见到了阿鬼，而阿鬼也没有隐瞒什么，把自己要为字头做掉阿信的事，告诉了他们。

“……你冇接过阿嫂、他冇接过阿嫂，阿肥唔会开车，我接过阿嫂，”

高林焦躁地走来走去，努力为阿信开脱道：

“她冇勾引过你、她冇勾引过他，她勾引过我吖！”

之前高林以为黄太太只是对容貌俊朗的自己感兴趣，故而把接送黄太太的任务交给了长相平平的阿信，还警告阿信不要乱搞。

没想到黄太太不挑食，而胆大好色的阿信也没能忍住诱惑，和黄太太搞在了一起。

高林对此很是自责，觉得是自己没有带好阿信；经常敲打阿信，叫他谨言慎行，没想到这件丑事最终还是露出了马脚。

“……阿鬼，阿信岁数小不懂事，这件事有冇通融的余地？”

其实高林知道没有，因为丁辉虽然嘴上说黄文不知道，却把事情交给了黄文的小弟阿鬼来做；若是有余地，应该交给高林来做，因为高林是阿信的大哥，可以通过为阿信承担一定的代价来减轻阿信的惩罚。

“冇，我要为字头做事。”

“……那我一定罩他！”

高林逼近了阿鬼，对他厉声道：“你一定要做事是吧？”

然后一巴掌扇飞了阿鬼面前的饮料，放出狠话道：

“我听说过，我知你以前叫鬼见愁，是因为做事够狠。但我一定会罩阿信，你开枪我就开枪，你唔要搞他！”

说罢，高林带着阿麦和肥仔上了车，去找阿信。

在阿信租住的唐楼附近，高林等到了他，下车对他就是一巴掌：

“你有冇搞阿嫂，有冇搞阿嫂！？”

知道事情败露的阿信无言以对，被高林用力扇了两巴掌，坐倒在地：

“现在上面叫阿鬼做事吖！”

高林转过身去，指着阿信对阿麦吩咐道：“帮我揾条船，把这扑街送走。”

接着又从怀里掏出黄文赏给自己和阿信的钱，丢进阿信的怀里：“拿着快走！”

说罢，高林转身离开，和肥仔一起去找丁辉求情。

而阿麦扶起了阿信，带他去找船跑路。

……

香江青衣岛，有很多“岛民自建”的小码头。

每当夜幕降临，会有几条甚至几十条小渔船，在夜幕的掩护下避开水警，快速驶入这些小码头，卸下渔船上那些见不得光的货物：

胆小的，只运北边来的货，例如从大亚湾那边运来的冰鲜鸡鸭，逃掉了检疫等通关费，变成新北街边10块一盒的烧味饭。

胆大的，会运西边来的货，例如从下龙湾那边哄骗来的安南妹，下船送到骆克道、钵兰街等红灯区，变成100块一次的便宜鸡。

胆更大的，有时会运南边来的货，例如从马尼拉湾那边中转来的南美粉，用小塑料袋进行分装，藏进罐装叉烧酱里，变成1000块一罐的特制叉烧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