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上!都给我上,不准放走了他们!”
“着甲的去围住典韦,把他给我拖死!”
“其他人拿下曹昂!”
“给老子放箭,连那个娘们一块杀,生死勿论!”
看着像是一头浴血熊虎的典韦,胡车儿根本不敢上前接战。
机智的他,缩在甲士后方指挥战局。
典韦脑袋一转,目光锁定了此人。
他忽地奋力向前,两口大铁戟像是风车一样往前推去,瞬间将临近的军士撕碎。
人都是怕死的。
见前排迅速毙命,后方的人下意识退避。
由此,胡车儿面前出现了刹那的空隙。
典韦将一口染血大戟插在地上,探手忽至腰间,猛发一短戟飞出。
嗖——
那口短戟在半空划出一道圆弧,径冲胡车儿而去!
“不好!”
胡车儿脸色大变,转身欲走。
噗!
脑袋刚转过去,短戟便已敲破铁盔,陷入脑勺之中。
“啊!”
鲜血,顷刻间从盔顶落下,糊满了胡车儿整张脸庞。
“他……哪还有……戟!?”
胡车儿死不瞑目。
“将军死了!”
哗——
失去胡车儿的约束,来袭部众根本不愿意再给典韦送人头,一边放水一边后退。
大营之中,听到动静,曹操立即翻身大吼:“曹洪!曹子廉!”
“我听见了!”曹洪提着环首刀快步跑入,一手拽住曹操手腕:“走,我先带您突围!”
“混账,老子死不了,安全得很!”曹操狂喷他一脸唾沫:“跟我去救子脩!”
曹洪一愣,又提着刀跑了出去:“大侄子坚持住,我来了!”
里应外合之下,曹昂一行顺利突围而出。
父子见面。
曹操见曹昂一批浑身浴血,登时老泪盈眶:“若非我儿,今日我命休矣!”
“行了行了,先撤要紧!胡车儿死了,张绣应该随后就来!”曹昂催促道。
“好!子脩你走前头……嗯,你还背着个女人干嘛?”
“去去!这是我婆娘,你别动手动脚啊!”
曹操满脑门子黑线:“我可是你亲爹,你小子这话说的……”
曹昂嘿了一声,将邹氏扶上马背,加鞭而去。
老曹虽然好色,但在对亲人、下属老婆这方面还是相当靠谱的。
例如甄宓,跟曹植绯闻不少,但跟老曹那就从来没有过。
对外人凶狠不讲道理的人,对家人往往态度是两个极端。
此刻!
虽得益于先知暂时脱险,但张绣的大军还在后头紧随而来。
逃命,拖延不得!
“你说什么?胡车儿死了!?”
另一边,得知胡车儿失手,张绣满脸不敢置信。
贾诩手一抖,差点把胡子扯断:“典韦还备着一份兵器?其人在装醉?休息在营中的是曹昂而非曹操?”
“是!”回报的军士点头。
“可恶!我们竟然让个莽夫耍了?!”张绣气得直瞪眼。
“不对,这莽夫没这能耐。”
贾诩摇头,捏着他那一撮胡须分析起来:
“前些日子典韦一直醉酒,不像是装的。”
“至于曹操本人,也是早已懈怠,毫无防备之心。”
“今夜突然警觉,还让儿子顶替自己,此事有蹊跷啊……莫非是他帐下哪个谋者察觉到了什么!?”
贾诩眼皮一跳!
自己等人动作小心,与平时无异,这都能被察觉……这幕后之人,不简单啊!
“不管了,追上去,砍了曹贼!”
张绣咬牙切齿,又补充道:“还有那小曹贼!”
做爹的想睡我婶子就算了。
你他吗做儿子的,也一块来睡?!
这让咱们老张家把脸往哪搁啊!
“张先!雷叙!”
“在!”
“点起人马,追杀曹贼!”
“是!”
贾诩眉头微皱,道:“曹操怕已走远,路上会和分散的诸将汇合,现在追去容易吃亏。”
“难不成让他就此安然逃脱?!”
见张绣正在气头上,贾诩摇了摇头不好再劝。
曹军离开宛城,往东北方向两百里外的叶县撤去。
途中,经过夕阳聚时,夏侯渊率部匆匆赶来。
“妙才来的正是时候!”
曹操见了大喜,嘱咐道:“你率部在后埋伏,只怕要不了多久张绣的追兵就会上来。”
“好!”
临走之前,夏侯渊见曹昂马背上还带着个女人,顿时暗自摇头叹气:这个大侄儿,不太行啊!
在曹昂父子撤到博望城外时,于禁率部来援。
同时,身后的夏侯渊也已返程,面带喜色抱拳:“果然不出主公所料,张绣部将张先、雷叙袭来,被我大杀一阵,惨败而走!”
周围众人,纷纷拱手恭维:“主公真是神机妙算!”
“张绣经此败,必然胆气沦丧,不敢再追!”
狼狈逃了一晚上的曹操扳回一局,也是心情大好,哈哈大笑不止。
“现在不是笑的时候。”
这时,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。
“嗯?”
众人循声看向曹昂。
你小子,怎么拆老爹我的台?……曹操干笑一声:“子脩是有什么高见么?”
“现在应该做的,是继续征调精锐人马,再打一场埋伏!”曹昂道。
“再打一场埋伏?!”
众人失声惊呼。
于禁更是觉得荒唐至极:“敌人既已吃亏,如何还会再来?”
“就是!”夏侯渊摇头不止,面露不喜之色:“再说,军士赶了一夜路,又打了一场伏击,早已疲惫不堪。”
“这时候应该趁着敌人没来赶紧撤退,而不是徒然劳军,要是不慎被敌人抓住机会,反而要吃大亏!”
这个大侄儿,好色不说,竟还有贪功的坏习惯?
眼瞅着他老爹打了一场让人心服口服的伏击,他就迫不及待的要学?
别介,你爹命还长呢,这么急干嘛!
曹操眉头微皱。
若是平日在这危险关头,他就直接出言呵斥了。
但今日……要不是宝贝儿子,搞不好自己已经交代了呢!
“子脩,你先说说你的看法。”他道。
“兵法有云‘虚虚实实’,攻敌不备是为上上之策。”
“我军既已埋伏得胜,必轻车速归,不再准备。”
“而敌人恰好抓住这等时机,再次追击……且!必是重击!”
“若我军无备,被张绣再次追上,如之奈何?”
曹昂分析道。
听完,曹操眼睛一亮:“说的极有道理!下次我们用兵,可以效仿!”
“只不过,敌人未必能有子脩这等敏锐啊。”
曹昂笑了:“贾诩其人,深谙诡道,最擅虚实之法,不得不防!”
曹操眉头猛地一抬,且惊且疑且喜:“我儿竟识人至此乎?!”
身为人主,最重要的是什么?
是参谋?是上阵杀敌?
都不是!
而是识人用人!
贾诩那老棺材板,平日里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,自己都没琢磨透,昂儿便看穿他了?
若是如此,那自己真是生了个麒麟子啊!
惊喜之下,曹操将马鞭一挥:“妙才、子廉、文则听令!”
“在!”
三将连忙抱拳。
“抽调本部精锐,就在这博望坡设伏,等张绣上门!”
三人面面相觑,心中虽然不愿,但也只能点头:“喏!”
几人走后。
曹操兴奋的搓了搓手,拍着儿子肩膀道:“子脩啊,要是你这次还能言中,那以后有娘们,你先挑!”
擦!
听听,这是为人主为人父能说出来的话吗?
正直的曹昂当场表态:“啊哈哈哈……您真是我亲爹啊!”
典韦一挺胸膛:“俺照旧给公子守门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