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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安做作地耸了耸肩,“身为南城刑侦大队的心理侧写师是你,不是我。”

姜浅脸色难得正经,她快速出了审讯室的门从女警手里拿过案宗,从头到尾又仔细看了两遍。

审讯室内,张局和傅晋寒并肩而立。

后者神情漠然,眼神扫过姜安,平静道:“你觉得凶杀案是过家家吗。”

姜安起身的动作顿了下,旋即若无其事的拍了拍衣摆并不存在的灰尘,笑容天真,“傅警官,我只是一个平民,破案是你们公安应该做的事,和我有什么关系。”

她从两人身旁擦肩而过,不忘和张成打招呼:“张局,再见。”

“哦哦,再见。”张成象征性的挥挥手,等人走了,才皱眉问:“姜安的电脑查了吗。”

“查了,有被入侵的痕迹。”傅晋寒想起女孩刚才那张看似天真无邪的脸,冷声说:“技术科的人正在查对方的IP,没这么快。”

姜浅走进来,神情严肃,“张局,傅队,这十八刀刺的范围都聚齐在腹部胸腔,形状不规则,明显是乱捅一气,我猜凶手应该是在泄愤。假设凶手是为了泄愤,那他的真实目的就不是为了模仿小说杀人引起轰动,我的判断可能失误了。”

张局说:“杀人有那么多种方式,为什么偏偏凶手选择了最引人轰动的手法?媒体每一次出现的都恰到好处,好像是提前就知道了消息,如果只是为了泄愤,凶手没必要做到这样。”

这太矛盾了。

审讯室内一时间陷入沉默。

极端残忍的谋杀案,凶手抹干净一切痕迹,根本无从下手。

这时候包子敲了敲门,“老大,痕迹科那边出结果了,案发地现场发现的烧毁车是一辆大众,车轮钢圈发现少量血迹,经鉴定和死者dna相同。车牌号经过复原确认为本地车牌,车里发现残余的纤维,是一种合成纤维,Pu材质,应该是凶手分尸时所穿的防护服。”

傅晋寒立即迈步,比起毫无根据的推理,他更相信实质性的证据。

“监控查了吗。”

包子跟在后面:“我们技术人员刚刚排查了28号晚上9点到29号早上9点的道路监控,一共拍到烧毁车辆十六次。车辆一直沿着京川大桥往西,最后一次出现是在306国道上。”

傅晋寒问:“没抓怕到正脸?”

“没有。”包子说:“凶手全程戴着黑色帽子和口罩,不过车主倒是找到了,你说巧不巧,车主居然在一家电子厂上班。”

“去找他。”傅晋寒言简意赅。

两人立刻从市局出来,准备直奔三十多公里外的电子厂。

午后阳光炙热,晒的人心浮气躁,市局门口蹲了不少记者,好在傅晋寒的车停在后门。

包子拉开车门,余光看到一抹纤细的身影,对方正在剥棒棒糖的糖纸,大概是察觉到有人看她,缓慢的抬起了脑袋。

姜安笑着朝他挥手:“包子哥!”

包子看了一眼旁边高大的男人,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笑,“姜安?你怎么还在这。”

姜安走近,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,“哦,我忘记说了,其实还有一点和我小说里写的不一样。”

包子立刻问,“哪里不一样?”

姜安说:“我小说写的是拿棒球棍打晕死者,不是高尔夫球杆啊。”

“高尔夫球杆?”傅晋寒声线冷冽。

像是腊月的寒风,冻得姜安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。

姜安继续无视那张冰块脸,眼睛看着包子的方向,很轻地“唔”了一声:“包子哥,我先走啦。”

包子挠了挠脑袋:“老大,她怎么不搭理你啊?”

傅晋寒摸出一根烟衔在嘴角,抬手拍了一下包子的后脑勺:“哪儿那么多话。”

说完目光投向姜安离开的方向,狭长的眼皮上挑。

小姑娘还挺记仇。

与此同时,包子接到了一个电话。

片刻后,包子抬起眼:“陈医那边报告出来了,尸体缝合完成,后脑勺钝器伤确定为高尔夫球杆所致。”

傅晋寒面无表情地上车:“先去电子厂。”

信安电子坐落在南城东郊的开发区,养活了附近三分之一的人。

张开就在这三分之一中。

眼下正是午休时间,张开一边和同事说着一些低俗玩笑,一边干饭,他身上的工服到处都是被染上的机油,脸色又蜡又黄,看上去一副长期营养不良的模样。

线长走了过来,“张开,跟我过来,有人找你。”

整条产线中,操作工最讨厌的人当线长莫属,最想巴结讨好的人也是线长。

张开谄媚地端着盒饭小跑跟上去,“线长,谁找我啊?”

线长说:“废什么话,过去不就知道了!”

张开背着他翻了个白眼,没再吭声。

张开被领到了工厂保卫科,隔老远他就看到里面站着的两个人。

一高一矮,高个子那个看上去就不好惹。

包子问:“你就是张开?”

张开点点头,“你们是谁啊。”

“警察,有点事问你,请你如实回答。”包子拿出一张相片,“这是不是你的车。”

张开伸长了脑袋,照片里的车已经被烧的只剩车架,但车牌他认识,是自己的车没错。

他顿时变得愤怒,“我的车怎么烧成这样了!半个月前我只是坏了个刹车就把它送到修理厂了,为什么会出现在荒郊野外!”

包子抓住重点:“你说你半个月前把车送去修理厂了?”

“对。”张开看上去气极了,“警察同志你稍等一下,我打个电话给修理厂。”

“不用打了,跟我们走一趟吧。”傅晋寒说。

一小时后。

审讯室。

张开抓着桌角,紧张又忐忑,“警察同志,为什么要把我抓到这里来?我什么都没做啊,那车跟我没关系,不相信你们可以去问修理厂。”

包子敲了敲桌子,“叫什么名字。”

“张开,警察同志,我是冤枉的!”

傅晋寒静静看着里面,目光带着审视。

“5月28日晚上9点到29日早上十点这段时间你在哪里。”

“晚上的时候在宿舍,早上七点半开工,电子厂的员工,我室友都可以为我证明的,我真的是冤枉的,我什么都没干啊。”

傅晋寒抬手按住了蓝牙耳麦:“问他柜子里为什么少了一套防护服。”

“你在5月13日的时候为什么又申请了一套防护服,你原来的呢。”

“我去修车的时候落在车里了,离得远我就没回去拿,重新和线长申请了一套。”

姜浅环抱着双臂,“这未免太巧合了点。”

傅晋寒继续对着耳麦说道:“以你四千五的工资是怎么买得起那辆十几万大众的。”

“以你四千五的工资,是怎么买得起那辆十几万大众的?据我们调查,你父母都是农村人,家里还有个上大学的妹妹,条件艰苦,根本没法供你买车吧。”

张开做出苦哈哈的表情:“借钱买的,不犯法吧?”

“借谁的钱。”

张开明显顿了下,说:“我老乡的。”

傅晋寒压低声线:“他在撒谎。”

姜浅侧眸,眼神里带了几分意外。

包子听到撒谎两个字,语气立刻严肃起来,使劲拍了一下桌子:“我劝你最好说实话!”

出于对警察的天生畏惧,张开身体抖了下,改口道:“真的是我老乡的,他叫李湛,我看电视报道他死了,所以不敢说,我怕你们以为是我杀了他,毕竟、毕竟这车是我的。你们一来找我给我看照片我就猜到了你们肯定是因为湛哥来找我的……”

张开声音越到后面越小,“警官,和我真的没关系,那车从我送去修理厂到现在就没开过了。你们可以去查厂里的监控,我这段时间都没出去过!”

这段时间媒体的大肆报道,案发细节几乎都被披露出去,张开知道这点并不意外。

包子问:“李湛在你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,你和他关系怎么样。”

张开低下头:“半年前我骑电瓶车追了他的尾,就加了微信说后续赔偿的事,后来他知道我和他是同乡就没让我赔钱了。因为是同乡嘛,联系渐渐就多了起来,时不时会约出来喝点酒什么的,哦,电子厂的工作也是他帮我找的。”

说到这里,他似乎有些感慨:“湛哥人其实挺好的,就是脾气不好得罪了很多人,我经常听他说谁谁谁看他不爽想要揍他。”

这个时候李湛的下一句往往都是:呸!一群杂碎,也就只敢在脑子里想想!

“李湛有跟你提过这些人名字吗?”

张开想了想,说:“王大力,好像是叫这个名字。”

“就一个?”

“不止,但这个是湛哥提过最多的,其他提过一两次的我也不记得了啊,都是喝醉了说的,我记忆力哪有那么好啊。”

审讯室外,傅晋寒和姜浅眼睛紧紧盯在他脸上,似乎想要在上面找出任何异常的蛛丝马迹。

“最后一次见死者是在什么时候。”包子问道。

张开:“就半个月前吧,我车坏了之后不方便来市区。那天湛哥好像很不高兴,喝了好多酒,我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,最后我找代驾给他送回去了。”

“傅队!”门被推开了,杨乐走进来:“刚联系过修车厂老板,确实和张开说的一样,半个月前张开把车送到修理厂,之后没再去过。修理厂门口的监控显示在5月27日凌晨两点,张开的车子因为修理厂员工的失误忘记拔出钥匙被偷走,第三天上午九点老板发现车辆丢失后报案,但那个时候凶手已经作完案了。”

“为什么中间隔了一天。”姜浅问。

杨乐说:“老板说修理的车辆太多,没有注意,第三天要交车时才发现的。”

“够巧的啊。”姜浅勾着红唇,看向傅晋寒:“傅队,你怎么看。”

傅晋寒指节一下一下在桌上敲着,不管是修车厂老板还是张开都有合理的不在场证明,然而他们无意间制造的巧合却给凶手提供了免费的作案工具,把李湛推向了死亡。

傅晋寒掀开眼皮,“既然车主是张开,防护服也是他的,先关上24小时再说,杨乐,这期间你和包子轮流审他。”

杨乐:“好。”

姜浅挑眉,这人的行事作风怎么和她那冥顽不灵的妹妹这么像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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