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第二天天刚亮，齐怀秀带着夏荷，闯入刘员外和邓书菲的卧房，说自己的例钱被邓书菲克扣，要求查账。

邓书菲撇嘴：“你个不会下蛋的母鸡，空口白牙的就要查我的账？你有什么资格？”

齐怀秀轻描淡写道：“那不是你的钱，那是老爷的钱……还有，你要没贪墨，害怕我查账？”

邓书菲顿时哑然，她不敢让齐怀秀查账，但又被架住了下不来……一时间，邓书菲的额头上全是汗，她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，竟无言以对。

刘员外本来还有起床气，嫌恶齐怀秀没事儿挑事儿，但一看邓书菲额头上的冷汗，猛然醒悟……这是心虚了啊！这娘们儿果然黑了老子的钱！

邓书菲注意到刘员外怀疑的眼神，顿时慌了，她已经骑虎难下，只能硬着头皮道：“行，那你就查，如果有问题，我认打认罚，但如果查出来账目没问题，你怎么说？”

齐怀秀淡然道：“你要没问题，我就答应跟老爷合离。你若有问题，老爷看着办。”

邓书菲顿时狂喜。

刘员外果断同意妻妾之间的赌约……反正不管谁赢，他都没有损失。

甚至，现在他反而想借大夫人的手，查查侍妾的账了，反正不用他做坏人。

邓书菲得意洋洋：“来人，给我把账房先生叫来……”

齐怀秀阻止道：“且慢，你的人我信不过，我要亲自带人查账。”

邓书菲嗤笑：“你手里就一个丫鬟，一个粗使老妈子，你有个屁的会查账的人才，呵呵，你不用我的人，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查我的账，我的人绝对不会出错的。”

齐怀秀轻描淡写道：“你又错了，那不是你的人，是老爷的人。”

邓书菲顿时脸就黑了……**又坑我！明明是你先说我的人你信不过的！我这是顺着你的话说的！

邓书菲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刘员外，见老爷脸色还算正常，似乎并没有在意她的口味，她才松口气。但她不知道，刘员外心里已经开始警惕了。

什么你的人、你的账？

那他妈是老子的人！老子的钱！

有了刘员外一发话，很快，一群人就到了隔壁院的账房，吴天也被齐怀秀使唤夏荷叫来了。

邓书菲要避嫌，她只能待在院子里，咬牙切齿隔窗盯着屋里的动静，忐忑不安。

刘员外叫来一个账房先生，名义是帮忙，其实是负责盯着账本别被搞乱了。他自己则坐在吴天的对面，也不说话，就打算看看大夫人叫来的小家奴，到底有什么本事。

当然，刘员外是压根儿也想不到，这两人暗地里有一腿的。而且这一腿还是将错就错，被他的宠妾使手段硬给凑上的。

吴天淡定自若地坐在桌后，让账房先生拿出今年的账本，由夏荷来一条一条的念，如果念错了，账房先生负责纠正。

而吴天自己，则拿着白纸毛笔，记录夏荷念出的数字，他自己是不碰账本的。

然后当着刘员外的面儿，吴天大大方方地叫齐怀秀坐自己身边，让她负责盯着自己记录数字。

刘员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，查账这么大的事儿，竟然是由这个小家奴来主导的。

不过，刘员外是个沉得住气的，他没有声张，继续默默地观察着。

因为所有人都对吴天的安排没有异议，于是查账开始。

“一月二日，胭脂水粉，十五两四钱银子。”

“一月三日，打赏下人，二两三钱银子。”

“一月四日，米面油，七两八钱银子。”

“一月五日……”

一开始夏荷念账，刘员外还不觉得什么，但没等夏荷念到二月份，刘员外的脸色就开始发黑了，忍不住插嘴道：“我记得前年每月的胭脂水粉钱，不超过五两银子，去年的每月米面油钱，不超过三两银子，怎么现在都翻了几倍？去把采购的老张叫来。”

账房额头冒汗，嗫嚅道：“老爷，老张前年底就被派去府城的作坊，现在负责采购的，是内管事李志勇。”

刘员外顿时愕然，回忆片刻，猛然想起，原来负责采购的老张，是自家用了十几年的老人儿了，还真就是他亲自下令，派老张去府城作坊的。

而撺掇他下令的，就是邓书菲。

细细一想，刘员外忽然发现，邓书菲是前年年中进的门，到了年底，邓书菲肚子大了，就开始掌握财权，于是李志勇这厮就当上内管事，同时还负责采购……这一切也是邓书菲吹的枕边风。

随着有针对性的回忆，刘员外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。

齐怀秀差点儿乐疯了，吴天还没展示他的查账能力，老爷自己便开始怀疑起邓书菲了，她顿时对吴天的主意产生了强烈的信心，兴奋地抓起吴天的左手，借着书桌的遮挡，轻轻放在自己的大腿上。

吴天顿时眼睛睁大……好家伙，这不就是夫目前犯吗？谁说古代人保守的？玩的忒他妈花！他还以为自己秘书喜欢钻办公桌底下，就已经很溜了呢。

然而让齐怀秀失望的是，刘员外并没有当场发作，而是不知为何忍了下来，走到夏荷与账房先生两人的身后，示意夏荷继续念。

账房先生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，夏荷也是战战兢兢，房间里的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。

半个时辰以后，夏荷结结巴巴念完了前五个月的账本。

吴天给了齐怀秀一个胜券在握的微笑，齐怀秀啧回以一个水汪汪能拉丝的妩媚白眼。

吴天嘿嘿一笑，他都不用看账本，光听就知道，刘府用的是单式记账法……这玩意儿就是俗称的流水账，也就比石器时代的结绳记事法先进一丢丢而已，连四柱清册的水平都达不到，太容易作假了。

而吴天刚才用阿拉伯数字记录的数据，只是用了平平无奇的复式记账法，单凭心算，他就写出了最后的数值……很明显，对不上账。

而且是每个月都对不上账，完全就是一笔烂账。

“老爷，请看。”吴天起身让出位置。

刘员外根本顾不上注意自己老婆的奇怪反应，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那张纸上。

初时他以为是算筹，但后来发现不是，好在阿拉伯数字并不复杂，在吴天的讲解下，刘员外很快就理解了这些数字的含义，旋即大怒。

这败家娘们儿，贪一点，小小不然的也就罢了，这都贪出好几倍了，叫他怎么忍？这不是拿他当冤大头吗？

刘员外拍了拍吴天的肩膀，说道：“你这奴才不错，以后好好干，老爷我最喜欢有本事的人，回头详细跟我说说这个阿拉伯数字，老爷我重重有赏。”

说完，刘员外走到门口，吼道：“来人！去把李志勇这厮抓来！”

吴天脸上笑嘻嘻，心里……老东西这样子分明是不放他走了啊！他才不要当一辈子奴才呢……要不干脆弄死这老东西吧！

感觉到计划赶不上变化，齐怀秀也开始忧心忡忡。

要是带不走吴天，她一个人出去，哪还有依靠？还不如不出去，跟邓书菲这**耗到底。

吴天苦笑一下，给了齐怀秀一个“淡定”的眼神，心说随机应变吧。